——题记
那时,父母不在身边,爷爷奶奶对我自然是百依百顺,隔代教育的最大特点——溺爱,在我身上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不论是上树时划破了衣服,还是下河时弄丢了布鞋;他们绝不会怪我一句,还会在第二天清晨变戏法似的将划破的衣服和弄丢的布鞋“复原”,然后我又风一般地跑出家门……
日子从手指缝中一天天滑过,渐渐融入城市生活的我,身上的野性渐渐褪去,追求时尚的任性却多了起来,尤其是对穿衣服更是百般挑剔,哪还能容得下那打满补丁的衣裤和土里土气的布鞋上我的呢?
那年,我是在爷爷的脸色白如锡纸时回老家的,仅仅一年后,我又听到了奶奶与世长辞的消息,两次葬礼,我回了两次显得空荡荡的家乡。从此,我再也接收不到那些曾经被我不屑和嫌弃的衣物了。
整理遗物时,发现他们衣柜中专门有一格放着为我做的衣服,从六岁到十三岁,春夏秋冬各一套,一共二十八套纯手工缝制的衣物和一双双精致的布鞋,睹物思人,我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爷爷奶奶就这样相继走了,再也没有人为我缝制那土里土气的粗布衣和千层底鞋了,想想进城以后自己的任性和嫌弃不知伤了多少次爷爷奶奶的心,少不更事的我是多么的无知啊,想到此刻,我的眼泪又来了。
美好时光,只在昨日。
初一:王天钊
柳叶黄了,有再绿的时候;青草枯了,又再发芽的时候;太阳落山了,有再升起的时候。但是,岁月之花一旦凋零,便不再开放。
我的童年,是在甘肃省天水市的一个小山村中度过的,常年的乡村生活,使我的性格逐渐被乡村孩子的“野气”所浸染,或上树掏鸟,或下河摸鱼;在我身上全然找不到一点城市孩子的影子。
大约六七岁时,父母要接我回到他们身边,因为我该上学了。临行前,奶奶送我一盆平安树,说是可以保平安,送给我时,他正长势喜人;我知道,那是奶奶最喜爱的一盆花。
在城里学习的书本一年比一年多,而回老家看爷爷奶奶的次数却一次比一次少了,虽然我还是十分怀念那段美好的时光,但我却不能接受爷爷奶奶为我用粗布缝制的衣物和一针一线为我纳出的布鞋,尽管那些都是他们在无数个黑夜中点灯熬油的成果。
我是家里的长孙,也是独孙,葬礼上走在前头护送爷爷奶奶的遗照,黑白的照片,他们是那么慈祥,又是那样熟悉。我的泪一串串地顺着脸颊流下来,脑海中浮现出往昔的一幕幕,那些和他们一起经历过的,那些对我而言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还有,他们点灯熬油为我织衣纳鞋时的情景。
于是,我翻出了爷爷奶奶为我做的最后一套衣物,从内到外,自上而下穿上它,爷爷奶奶,你们看到了吗?漂亮吗?你们的孙子终于长大了。
窗台上的平安树几近枯萎,风吹过,最后一片叶子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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